2020年5月12日10時至12時,暨南大學原黨委書記,暨南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教育部第四屆高等學校教學名師,文藝評論家蔣述卓教授做客bevictor伟德官网“名師雲講堂”,在“騰訊會議”平台開展了一場題為“複魅與祛魅——韋勒克、沃倫《文學理論》再解讀”的雲端講座。此次講座由bevictor伟德官网王建疆教授主持,來自校内外近三百名師生聆聽了講座。

蔣教授首先梳理了西方文學理論從象征主義文論到形式主義批評,再到新批評的發展曆程,而韋勒克和沃倫屬于新批評的集大成者。然後介紹了《文學理論》産生的知識環境和韋勒克的主要代表作,後者包括《文學理論》、《現代文學批評史(1750-1950)》、《批評的概念》以及《辨異:續批評的概念》等。
蔣教授重點講授了關于韋勒克、沃倫《文學理論》再解讀的六個問題:
一是關于文學定義的反思。蔣教授認為,文學是藝術,而文學研究則是類似于科學的知識。與此同時希望同學們思考,在反本質主義時代,文學是否還需要定義?在媒體融合時代,文學是否要講究語言?如何克服當代文學語言的粗糙化?當代詩歌的口語化能代表詩歌的發展方向嗎?
二是關于文學理論、文學批評、文學史三者關系中的一些問題的反思。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容易混淆這三者的關系。應當明确,文學理論不包括文學批評或文學史,文學批評中沒有文學理論和文學史,或者文學史中欠缺文學理論與文學批評,這些都是難以想象的。這三者雖有區别,但關系緊密,任何一方面的研究都會兼及另外兩方面的知識,不能把它們合成一項或者合成兩項。但不可否認的是,三者又承擔不同的職責:文學史旨在展示甲源于乙,而文學批評旨在宣示甲優于乙。文學理論要以文學批評和文學史研究所提供的大量材料和成果作為基礎,避免理論成為空中樓閣,它所總結的原理、規律、範疇等才有其存在的根據。而文學批評和文學史也不能離開文學理論所提供的觀念、方法、原則的規約,如果離開這些規約,文學批評和文學史便缺乏理論支撐和邏輯貫通,勢必變成即興式的感想和雜亂無章的材料堆砌。關于文學批評的問題,韋勒克認為要做史學家必須先做批評家,蔣教授引用韋勒克在《批評的概念》中所說,“文學批評的精神狀态是凝神細察進行分析,做出解釋,最後得到評價,所根據的标準是我們所能達到的最廣博的知識,最仔細的觀察,最敏銳的感受力,最公正的判斷。”韋勒克贊同弗萊批駁把批評家視為是文學的寄生蟲或者是不成功的藝術家的觀點,認為文學批評的确是一門學問,一門獨特的知識體系。最後,關于文學史問題,蔣教授談到了韋勒克對“文學史”的“權利”進行控制和限定的觀點,還介紹了黃子平、錢理群與陳平原在20世紀80年代提出“二十世紀文學”的概念與“重寫文學史”的提議,認為這是對過去文學史框架的糾偏。還有海外漢學家提出的“抒情文學傳統”的觀點引起的讨論,如果僅強調抒情傳統,就會忽略叙事傳統,文學史要講究公正性和客觀性。此外,文學史對作家作品的定位是一個曆代批評的累積過程,這也诠釋了何為文學史與文學批評的關系問題。另外,蔣教授還談到當代“閩派批評”與“粵派批評”的不同風格問題。關于批評史要不要寫理論史的問題,蔣教授認為可以讀一些前輩學人的著作,如華中師範大學黃曼君教授編寫的《中國現代文學理論批評史》與中科院敏澤教授編寫的《中國古代文學理論批評史》等,兩者體現出把批評史與理論史結合起來的特點。
三是關于文學外部研究問題的反思。首先是傳記研究,19世紀文學研究主要是傳記研究,是受實證主義影響;而20世紀則轉向文本研究,且當代作家傳記的虛構寫作對文學傳記研究構成挑戰,如奈保爾、劉醒龍等人;其次是文學與心理學,有學者也做過相關的文學批評實踐,但是俄狄浦斯情結不太适合中國倫理。再次是文學與文化,文化研究給文學研究帶來了影響,但不能用文化研究取代文學研究。最後是文學與其他藝術,蔣教授提及當代的跨界藝術,如台灣林懷民意圖用書法與舞蹈的結合來表達藝術訴求,還有一些科幻藝術的發展、機器人智能藝術創作等。
四是文學的内部研究的反思。蔣教授認為新批評的文本細讀是有價值的,為了使得同學們對文學理論問題更容易理解,還以程抱一的《中國詩語言研究》和高友工的《美典》為例,表明暗示、象征、意象、文體與語體以及文類等研究的重要性。具體如高友工運用雅各布森的結構主義語言學的“等值”原則分析唐詩的句式,認為古人經常使用句中的并立,由隐喻推轉到轉喻。
五是韋勒克如何看待外部與内部研究。蔣教授提到,韋勒克不願意把文學研究局限于聲音、詩句、寫作手法的研究,或局限在詞語成分和句法結構方面,也不願意把文學和語言等同起來。像以往黑格爾和泰納的研究并沒有過時,外部研究依然是辯證性的,外部研究雖然容易産生“因果式”的研究,但具體而不空泛的說明作品中生活畫面和所反映的社會現實關系時,研究是有意義的。由此可見,在一定程度上,《文學理論》又帶有西方古典文論的色彩,是新批評的形式中包藏古典的情懷,而并非是人們所說的“純粹化”的“文學理論”。
六是對“比較文學“、“總體文學”、“民族文學”這三個概念及其關系的思考。蔣教授認為比較文學的興起是為了反對文學研究中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法、德、意、英等各國文學史家的孤立主義。比較文學和總體文學之間的人為界限應當廢除。我們應當反對隻把比較文學變成一組零散互補相關的片段而忽視了整體的關系。總而言之,比較文學要和總體文學合二為一,文學是一個整體,全球文學與民族文學互相關聯、互相闡發。而今比較文學的危機在于方法和關于方法論的思考成為了一潭死水,文學研究如果不下決心把文學作為不同于人類其他活動和産物的一個學科來研究,就不會有任何進步。
在講座的結尾,王建疆教授對此次講座進行了簡短的總結,認為蔣述卓教授講課深入淺出,條分縷析,邏輯嚴密。同學們也意猶未盡,紛紛向蔣教授提問,如有同學提出是否應該将文學理論課程放在大一大二年級講授?對此,蔣教授認為如果前面沒有講授文學理論,那麼在講解文學史的時候會遇到困難,講課很難深入,容易流于表面。本場講座在愉悅的氛圍中結束。講座從我們熟知的韋勒克、沃倫《文學理論》入手,站在新的時代環境思考新的問題,進行新的解讀,使得我們對于這部文學理論經典又有了新的認識。